中国稀土管制触发全球汽车业“断链”危机,多国汽车产线开始停产
这套要求生产商在线提交交易量、客户名称等信息的系统,不仅是技术监管的升级,更被视为中国稀土出口管制长期化的明确信号,直接冲击着严重依赖中国稀土的汽车与芯片制造业。截至发稿日,欧洲、印度、美国等国家/地区的汽车行业,开始出现一系列连锁反应。
中国依法对稀土实施精准管制
根据USGS及多家研究机构数据显示,中国拥有全球近70%的稀土产量、稀土矿石加工能力占全球的85%以上,稀土磁铁加工供应占全球的90%以上。中国在稀土供应链中的重要地位,使其成为国际贸易博弈中的关键筹码。
近年来,针对美国近年来持续升级的半导体出口管制、实体清单制裁等科技封锁措施,中国基于国家安全与发展利益,依法对稀土及相关技术实施精准反制。具体反制措施如下:
- 自2023年8月1日起,对镓、锗(包括金属镓、氮化镓、氧化镓等8项)等半导体关键材料实施出口管制;
- 2024年12月3日又发布公告表示,“原则上不予许可镓、锗、锑、超硬材料相关两用物项对美国出口”“对石墨两用物项对美国出口,实时更严格的最终用户和最终用途审查”;
- 到2025年4月4日,中国再针对钐、钆、铽、镝、镥、钪、钇等7类中重稀土相关物项实施出口管制,要求企业必须取得《两用物项出口许可证》。
2025年5月底,中国商务部发言人何咏前就中方两用物项出口管制的相关问题进行回应称:“对具有明显军民两用属性的物项,实施出口管制是国际通行做法。这体现了中国维护世界和平与地区稳定的一贯立场。”
路透社6月4日报道,自上周开始,中国针对稀土磁铁行业引入的追踪系统正式生效。该系统要求生产商在线提交交易量、客户名称等信息。该媒体表示,中方此举不仅是技术监管的升级,也体现中国对稀土及相关磁体的出口管制可能成为长期政策,这将直接冲击严重依赖中国稀土的汽车与半导体制造业。
全球汽车产线面临停摆危机
截至目前,中国管制政策的影响已经开始显现。由于出口许可证审批流程复杂漫长,今年4月份中国稀土磁铁出口量骤减近50%。根据中国海关数据显示,今年四月份稀土出口3,056吨,在3月份的出口量为5,842吨,环比减少了2,786吨(约减少48%)。
受到中国对稀土材料的出口管制的影响,目前业内已经显现出一系列连锁反应。
欧洲汽车生产告急:2025年6月3日,德国汽车工业协会(VDA)首次警告“生产延误甚至中断的可能性”。欧洲汽车供应商协会(CLEPA)透露,自今年4月初提交的数百份许可证申请中,仅有约1/4获批,多家欧洲零部件工厂和生产线已被迫关闭,且情况可能进一步恶化。若未找到解决方案,预计三到四周内将有更多生产线停产。
印度汽车停产在即:此前,印度汽车制造商协会已向印度政府官员表示,汽车零部件供应商的库存可能在今年5月底耗尽,而从今年6月初开始,汽车行业的生产预计将“逐步瘫痪”。印度重工业部长HD Kumaraswamy在6月2日表示,印度政府准备在两至三周内派遣一个行业高管代表团前往中国,与中国政府讨论稀土磁体出口限制问题。
美国汽车制造商已开始发出警告,称中方出口管制带来的稀土供应短缺,可能迫使他们停产并关闭工厂。汽车的电机需要大量稀土,工厂机器人也需要稀土来运转。在此背景下,美国正在尝试“曲线救国”。
据《华尔街日报》近日报道,面对未来几周内工厂关闭的威胁,部分美国汽车制造商正考虑将含有稀土磁铁的电机等零部件生产转移至中国,或先将美国产电机运往中国加装磁铁再进口——因为中国限制的是磁铁本身,而非含磁铁的成品部件。这被外媒嘲讽为对特朗普“制造业回流”政策的“回旋镖”。
此外,日本铃木此前宣布,因零部件短缺,计划从5月26日至6月6日暂停紧凑型车“雨燕”(不包括高性能版Swift Sport车型)的生产。虽然该公司未进一步说明原因,其发言人表示对停产原因不予置评。但据媒体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称,铃木汽车是因中国稀土出口管制措施已暂停其“雨燕”车型生产。
美国急寻解药,前路挑战重重
尽管各国正加速投资替代来源(如澳大利亚Lynas、美欧新建分离厂),但专家指出,中国在稀土精炼技术和产能上的多年积累形成巨大壁垒。美国地质调查局(USGS)指出,在2020-2023年期间,美国70%的稀土化合物和金属进口依赖中国,精炼稀土供应依赖度更高达92%。
对此,美国正采取多管齐下的方式来增加稀土供应来源,但面临的阻力巨大。
- 一方面,美国国内开采重启艰难。特朗普政府力推“美国优先”,意图加速国内采矿许可。然而,多年来的监管积弊、环保压力(ESG)及“邻避效应”(NIMBYism)严重阻碍进程。目前,全美仅加州芒廷帕斯(Mountain Pass)一个稀土矿在运营,且严重依赖中国进行精炼加工。
- 另一方面,除了尝试在本土开采稀土之外,美国还在通过与盟友布局应对供应链风险。特朗普政府延续资源战略,如与澳大利亚、莫桑比克等国积极推动双边合作,并利用新设金融工具(如快速审批和融资支持)投资海外项目,包括在莫桑比克(石墨开采)和澳大利亚(稀土加工设施)等。
值得注意的是,格陵兰岛由于富含稀土,该地区也被视为潜在替代来源,但此地缺乏基础设施、气候严苛、熟练工人短缺,加之特朗普曾发表考虑“用军事力量获取格陵兰岛”的争议言论,吓退投资者。深海采矿虽具潜力,但面临环保强烈反对及美国未批《海洋法公约》的法律限制。
长期博弈与供应链重构
业界人士普遍认为,在短期内,中国不太可能取消稀土出口管制。这场由资源引发的“稀土供应链危机”将迫使全球产业深度调整。如今,各国及企业加速在中国以外布局采矿、加工和回收项目,但建立成熟、足量的替代供应链需时数年且耗资巨大;与此同时,开发无镝磁体、寻找稀土替代材料、提升回收效率等技术突破,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些国家/地区的稀土缺口。
今年1月,美国国际战略研究中心(CSIS)关键矿产安全计划主任格蕾丝琳·巴斯卡兰发布评论文章指出,美国迫切需要减少对中国关键矿产的依赖,建立替代采购伙伴关系并提供持续的外交和财政支持,这对长期供应链安全至关重要。
中国针对稀土的追踪系统的上线,或将意味着出口管控进入精细化和常态化阶段。在此背景下,无论是欧洲车厂的产线警报,还是美国制造商的“迂回战术”,都揭示了在找到稳定、足量的替代方案之前,全球高端制造业将受中国稀土出口政策的影响。